Amphitrite

不负（二）

　　师青玄信步走过皇城中心的大街，熙攘人声皆为背景，茶楼酒肆里说书人的声音异常明晰，“……哪管生前身后事，浪的几日是几日……”

　　他摹地笑了，也许得知真相的时候，心魔便已扎根。如今看来，他做过锦衣公子，做过潇洒仙人；享受过不属于自己的泼天的富贵、无上权势，最终回到他该去的地方。

　　孰是孰非，从事态失控的那一刻开始就由不得他评判。他已经失去了太多，总不能临到了，连自己都丢了。

　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，他走出了皇城高耸的围墙，外面是自由恣意的广阔天地。这一刻，昔日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君倾酒仿佛重新复活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当年如果走武神的路子就好了。”正午时分的日头格外毒辣，小路尽头的炊烟被暖风送来，满是人间烟火气，而师青玄只能寂寞地在树荫下啃馒头，眼睛里流露出非常直白的渴望。

　　如果他是武神，好歹身强体壮，没事搬个砖也不会日日啃馒头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纤瘦的四肢，扶额——简直像把百无一用是书生写在了脑门上。

　　不过幸好还有太子殿下几百年的收破烂经历给他做参考，生活总不至于失去活路。满怀着对未来憧憬的前风师大人愉悦地咬了口馒头，非常乐观地想，他的运气总该比太子殿下好一点吧？

　　——快醒醒，谁给你的勇气，人家可是绝境鬼王花城大佬的女人，男人。

　　远在鬼蜮的黑水收到分身的消息时，一贯阴郁的脸色显得越发低沉，认识师青玄这么久，对方总是可以无师自通一种特殊的技能：自己把自己玩坏。对于勤恳扮演着苦主大BOSS的黑水，这可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儿，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，还替他操碎了心。

　　还是让分身继续盯着他吧，不，是监视。

　　黑水甩开了脑中的胡思乱想，幽幽地叹了口气，大仇未得报，总是无法分心努力赚钱，债台高筑的日子真的好辛苦——来自最穷‘绝’黑水的肺腑之言【绝不是推脱之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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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对不起对不起，你还好吧。”头上的声音迭声道歉，不用看对方的脸就能想象出他愧疚的神色。

　　坐在地上的师青玄酝酿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意，抬起头。“我没事。”

　　撞到他的少年不顾他衣服的脏污伸手将他扶起，声音仍有些忐忑，“你的腿……还能动吗？”

　　“哈哈哈，和你无关，我的腿本来就断了。”师青玄笑道，反过来安慰他。

　　“万一让我撞得更严重了，大哥肯定会骂死我。”少年疯狂摇头，似乎想把抓狂大哥的形象从脑海中赶走，随即下定了决心，“这样，你和我回家去看一看腿，我也好问心无愧！”

　　“啊？”师青玄无法理解少年跳跃的思维，便被他一把抱起拐进了巷子。

　　自打成年后就没被人打横抱起过的师青玄一脸茫然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放在了一张医馆的藤床上，那少年来去如风般卷出了屋去，拉进来一个和自己一样茫然的青年。

　　“哥，我路上撞到人了，他好像不能走了，你快来帮他看看。”少年以一个非常乖巧的姿态，双膝并拢坐在床边的圆凳上，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青年。

　　缓过神的青年对师青玄笑了一下，卷起了他的裤管。

　　师青玄的瞳孔却微缩，似乎透过青年的笑容看见了什么人，表情变得怀念起来。那条早已失去知觉的断腿突然一痛，将他从回忆中唤醒。

　　“弄疼你了？”青年低头拿起一块蒸过的的布巾包住他的膝盖，温热的感觉取代了疼痛。

　　“没，多谢。”他的哥哥……已经不在了。

　　“你的手脚还能治。”青年开口，和师无渡截然不同的温文尔雅，话里始终含笑，“舍弟似乎很想治好你的伤。”

　　青年轻松地截断了师青玄婉拒的开端，让他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——说自己留着为了赎罪总感觉头上圣光万丈；说伤疤是男人的浪漫又怕不是要被人认为心智有障。

　　“洗澡水准备好了，我带你过去。”少年从里屋走出来，把双手沾上的水随手抹在了衣服上。

　　师青玄一看少年伸臂又是要抱起他的架势，连忙伸过手，“搭把手，有劳。”

　　

　　夜里，烛火闪动，师青玄不必回头就知道有故人来访。

　　“裴大哥？”梳洗完毕的师青玄穿着少年的青衣坐在木桌前，看不出手脚的残缺，眼神清亮，和裴茗记忆里的人分毫未变，让他放下了心头的担忧。

　　裴茗大马金刀地坐下，说道“灵文说你离开皇城了，我来看看。”他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，看着对方一闪而逝抵触的眼神，了然地笑道，“放心，不是金条银两，是几种你过去爱吃的点心。”

　　“让你们担心了。”师青玄也笑着拎起茶壶，倒了两杯茶，将一杯推至裴茗面前，“我现在很好。”

　　“打算治好自己的手脚了？”裴茗转了转茶杯，问道。

　　“人总要向前看，我掐指一算，觉得自己命里是有大造化的。”师青玄笑吟吟地调侃自己，“这个大夫手艺不错，我也算是出门遇贵人。”

　　“我不便多留，有事去明光殿找我。”裴茗拍了拍他的肩，将一个油纸包丢给他，“当初鬼市买的怪味糖球，还剩几个，留给你防身。”

　　他背对着师青玄挥了挥手，“不用送了。”

　　包裹里，是几味他在上天庭时偏爱的点心，以及一柄他随手埋在皇城的、破碎的风师扇。

　　

　　长更入夜，远处宅院里的灯火终于灭了，烛光下，师青玄盯着风师扇出神，不知想起了为他制扇的人，还是曾为他修扇的人。

　　而窗外深沉的夜色中，有人亦在盯着他出神，不知是想起了那形影不离的挚友，还是那不死不休的仇人。

       【黑水分身：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，本体让我盯着前风师，我眼都不转，毫不消极怠工，为自己鼓掌！牛逼坏了，叉会儿腰。（面无表情内心骄傲脸.jpg）】

—————结尾的备注及废话——————

1.说书人说的是wifi的故事=w=

2.先把风师娘娘的残疾修好先【此处金手指ooc，源于姨母的爱，引起不适不许举报　　

3.大概每日一更这样子，今天的份木有了，我去恰鸡了。

4.排版还是用小黑屋的看起来舒服（一个处女座的呐喊